热点资讯奇米色 杜甫七言歌行《哀天孙》读记
杜甫七言歌行《哀天孙》读记奇米色
（小河西）
天宝十五载（756）六月九日潼关失守。【《旧唐书-杨国忠传》：“六月九日潼关不守。十二日凌晨，上率龙武将军陈玄礼、左相韦见素、京兆尹魏方进、国忠与贵妃及支属，拥上出延秋门，各王妃主从之不足。”】七月十五日乱军在长安诛戮公主王妃。【《旧唐书-肃宗纪》：“（七月）丁卯，逆胡害霍国长公主、永王妃侯莫陈氏、义王妃阎氏、陈王妃韦氏、信王妃任氏、驸马杨朏等八十余东说念主于崇仁之街。”】七月十二日肃宗在灵武继位。【《旧唐书肃宗纪》：“七月辛酉，上至灵武……是月甲子，上即皇帝位于灵武。……（八月）丁酉（十六日），上皇逊位称诰，遣左相韦见素、文部尚书斋琯、门下侍郎崔涣等奉册书赴灵武。”】八月回纥表态愿助国讨贼。【《旧唐书-肃宗传》至德元载八月：“回纥、吐蕃遣使继至，请和亲，愿助国讨贼。……（九月戊辰）封故邠王守礼男承采为燉煌王，令使回纥和亲。……（十一月）戊子，回纥引军来赴难，与郭子仪同破贼党同罗部三千余众于河上。”】据本诗“百日窜遏止”、“圣德北服”等词，此诗应作于至德元载冬。天孙：一位幸存的皇家子孙。
哀天孙（杜甫）
长安城头头白乌，夜飞延秋门上呼。又向东说念主家啄大屋，屋底达官侧目胡。
【耀眼】白头乌：《升庵诗话》卷3（明-杨慎）：“白头乌。《三国典略》曰：'侯景篡位，令饰朱雀门。其日，有白头乌万计集于门楼。儿歌曰：'白头乌，集朱雀，还与吴。’”亦可指“白颈乌”。有省略意。《艺文类聚》引《广志》：“虚伪白颈乌，今南边俗呼为白颈老鸦，鸣则凶征也。”（转引自黄怀信《小尔雅汇校集释》）。亦有“反叛”意。《汉书-五行志》：“景帝三年十一月，有白颈乌与黑乌群斗楚国吕县。白颈不堪，堕泗水中，死者数千。刘向觉得近白黑祥也。时楚王戊暴逆无说念，刑辱申公，与吴王谋反。乌群斗者，师战之象也。白颈者小，明小者败也。堕于水者，将死水地。王戊不寤，遂举兵应吴，与汉大战，兵败而走。至于丹徒，为越东说念主所斩，堕死于水之效也。”
延秋门：唐长安禁苑西门。《雍录》（宋-程大昌）：“玄宗幸蜀，自苑西门出，在唐为苑之延秋门，在汉为都城直门也。既出，即由便桥渡渭，自咸阳望马嵬而西。”
大屋：贵家之屋。《史记-孟子荀卿传记》：“高门大屋，尊宠之。”啄大屋：《正月》（诗经）：“哀我东说念主斯，于何从禄？瞻乌爰止？于谁之屋？”传：“富东说念主之屋，鸟所集也。”另：《太平广记》卷369引《集异记》：“是夜，月明如昼。楚宾乃出户，见空中有一大鸟，飞来元范堂舍上，引喙啄屋，即闻堂中叫声，痛痛苦忍。楚宾揆（kuí）之曰：'此其妖魅也。’乃引弓射之，两发皆中，其鸟因而飞去，堂中悼念之声亦止。”（《集异记》为晚唐作品。或可经营，唐时“乌啄屋”有省略之意。）
【卤莽】长安城上出现了白头乌，晚上飞到延秋门上叫呼。之后又飞到官运亨通宅上啄屋，官运亨通们逃离避胡。
金鞭断折九马死，骨血不待同奔波。腰下宝玦青珊瑚，恻然天孙泣路隅。
问之不愿说念姓名，但说念困苦乞为奴。也曾百日窜遏止，身上无有完肌肤。
高帝子孙尽高准，龙种自与常东说念主殊。虎豹在邑龙执政，天孙善保令嫒躯。
【耀眼】金鞭：饰金之鞭。《长安少年行》（陈-沈炯）：“长安好少年，骢马铁连钱。陈王装脑勒，晋后铸金鞭。”
九马：《西京杂记》卷2：“文帝自代还，有宝马九匹，皆世界之骏马也。后以九马泛指御马。《韦讽录事宅不雅曹将军画马图》（杜甫）：“恻然九马争神骏，顾视自高气深稳。”
宝玦（jué）：非凡的佩玉。半环形，有缺口。《又与钟繇书》（魏-曹丕）：“邺骑既到，宝玦初至。”《马》（唐-李贺）：“宝玦谁家子，长闻侠骨香。”
乞为奴：《晋纪总论》（晋-干宝）：“将相侯王，连头受戮，乞为奴仆而犹不获。”
高准：隆准，高鼻。借指皇帝。《史记-高祖本纪》:“高祖为东说念主，隆准而龙颜。”集解：“应劭曰：隆，高也……文颖曰：准，鼻也。”《梁甫吟》（李白）：“君不见高阳令郎草拟中，长揖山东隆准公。”
龙种：龙之种；指骏马；指君主子孙；喻俊杰。《咏饮马》（唐-李世民）：“翻似天池里，腾波龙种生。”《赠陈州刺史义阳王神说念碑》（唐-张说）：“文帝之孙，纪王之子，龙种异品，凤毛秀色。”
令嫒躯：极言肉体矜重。《饮酒》（东晋-陶潜）：“客养令嫒躯，临化消其宝。”（临化即临死）。《刘生》（宋-姚宽）：“刘生古豪侠，意气无与俱。隐若一敌国，不顾令嫒躯。”
【卤莽】金鞭撅断御马累死，皇帝不待骨血之亲一皆逃离。腰下尚有非凡的佩玉青色的珊瑚，恻然天孙在路边陨涕。俺问他他不愿说出姓名，只说贫穷穷困乞求作念奴仆。已在山野灌木中乱窜百余日，肉体莫得齐全的肌肤。皇上的子孙都是鼻子高隆，君主后代当然与平凡东说念主有殊。咫尺是虎豹进城真龙执政，天孙你要学会保护我方矜重的肉体。
不敢长语临交衢，且为天孙立斯须。昨夜东风吹血腥，东来橐驼满旧都。
黑丝写真北方健儿好技艺，昔何勇锐今何愚。
【耀眼】交衢：说念路交错要冲。《孔子家语-入官》：“六马之乖离，必于四达之交衢。”
斯须：《礼记-祭义》：“礼乐不能斯须去身。”注：“斯须，俄顷也。”《赠白马王彪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变故在斯须，百年谁能持。”
橐（tuó）驼：骆驼。《旧唐书-史想明传》：“自禄山陷两京，常以橐驼运两京御府张含韵于范阳，贪得无厌。”《箜篌引》（唐-王昌龄）：“橐驼五万部落稠，敕赐飞凤金兜鍪。”
北方健儿：指同罗部落戎马。原属北方军，后为安禄山裹带，成为安禄山叛军前锋。
勇锐：勇悍。《六韬-龙韬》：“将不勇，则全军不锐。”《后汉书-南匈奴传》：“张耽性勇锐，而善抚士卒，军中皆为用命。”
【卤莽】不敢在交通要说念多言语，且陪天孙赠送一会儿。昨夜东风吹来血腥气，东北边来的橐驼满长安旧都。底本属于北方军的同罗健儿都是好技艺，他们以前也曾何等勇悍咫尺却如斯愚。
窃闻皇帝已传位，圣德北服南单于。花门剺面请雪恨，慎勿出口他东说念主狙。
哀哉天孙慎勿疏，五陵佳气无时无。
【耀眼】南单于：汉时匈奴君长。光武帝时南单于遣使称臣，此借指回讫。《王昭君辞》（晋-石崇）：“我本汉家子，将适单于庭。”
圣德：指帝德。《资治通鉴》：明皇临行，“谕太子曰：'汝勉之，勿以吾为念。西北诸胡，吾抚之素厚，汝必得其用。’太子南向号泣辛勤。”北服南单于：指回纥愿助唐讨贼。
花门：指花门山；借指回纥。《新唐书-地舆志》：“居延海，又北三百里有花门山堡。又东北沉至回鹘衙帐。”花门山在唐时为唐与回纥限制。最早在诗歌顶用“花门”这个词的是岑参。《与独孤渐说念别…》（岑参）：“花门将军善胡歌，叶河蕃王能汉语。”
剺（lí）面：以刀划面。古代匈奴、回鹘等族遇大忧大丧，则划面以示悲戚。亦用以示诚意和决心。《东不雅汉记-耿秉传》：“南单于举国发丧，剺面流血。”
狙（jū）：侦查。《管子-七臣七主》：“从狙而好小察。”
五陵：汉五陵：长陵、安陵、阳陵、茂陵、平陵。《西都赋》（汉班固）：“南望杜霸，北眺五陵。”唐五陵。《旧唐书-礼节志》：“十三载，改献、昭、乾、定、桥五陵署为台。”高祖葬献陵，太宗葬昭陵，高宗葬乾陵，中宗葬定陵，睿宗葬桥陵，是为五陵。
佳气：亦作“南阳佳气”。东汉刘秀，南阳东说念主，起兵舂（chōng）陵，望气方士苏伯阿受王莽派遣到南阳，遥望舂陵，曰：“气佳哉！邑邑苍苍然。”后用以称君主之气。
【卤莽】传奇玄宗已传位，圣德已北服回纥骑。以刀划面助雪恨，此事请慎言当心侦查。哀在天孙务必后怕虎勿松驰，大唐的君主之气永长存。
【诗意串述】本诗共二十八句。首四句写布景。“头白乌”、“啄大屋”或是那时长安民间儿歌。大唐本有叛乱征兆。叛乱发生后潼关失陷前的半年中，或有好多传闻。接着十二句叙天孙避乱匿身。皇帝骑着“九马”仓卒奔逃，也顾不上恭候“骨血”。公主天孙纷遭杀害。【《资治通鉴-天宝十五年》：“安禄山使孙孝哲杀霍国长公主及王妃、附马便是崇仁坊，刳其心，以祭安庆宗”。】这位天孙未及逃离也未被握获，淹留长安。他不愿说出我方名字，“身上无有完肌肤”，“但说念困苦乞为奴”。杜甫亦然光棍回长安，也难给太多匡助，只可期许“天孙善保令嫒躯”。再十二句写国度乱极将治。因“临交衢”，杜甫“不敢长语”，只可陪天孙少顷。三层理由：一是叛军仍在长安杀东说念主掠物。（安禄山在长安未屠城。他最感趣味的是用骆驼把金银玉帛运到老巢。）二是说同罗部落的兵士本来是北方健儿，咫尺却如斯愚蠢，成为安史乱军的前锋。三是“窃闻皇帝已传位”，况兼肃宗已向回纥借兵了。回纥也已“剺面请雪恨”。（“圣德北服”是个动听的说法。梗概是皇帝德行很好，感动了回纥。其实回纥自天宝初立国以来，如实与大唐相干较好。回纥助唐安靖安史之乱，顺应回纥利益。固然彼此也有和亲。有“毗伽公主”和“宁国公主”的故事。）末三句，杜甫反复叮嘱天孙“慎勿出口”、“慎勿疏”，要救援下去，“五陵佳气无时无”，大唐“佳气”还在，晦暗行将昔日，早晨就要到来。整首诗屡唤天孙，一唤一哀，泣涕如雨。从此诗可知，杜甫虽深陷叛军盘踞的长安，但对大唐诚意未变。杜甫折服大唐佳气尚在。
【参考文件】艾尚连《从“北方健儿”说到阿布想之死——杜诗《哀天孙》“北方健儿”句史实释证》《不甘寂静》1987(01)奇米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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